玥_Aria

注意事项见前篇，可以直接戳个tag。
我不管了写哪算哪，船到桥头自然直(๑•ี_เ•ี๑)逼着自己每天写点什么就好
引用了一句《中华黏土娘》的rap,灵感也来自《泸沽寻梦》
1.29更新部分在庄周梦蝶的感叹后面w
1.30更新在“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后面

伍.
  陆之遥从睡梦中苏醒，正是万籁俱寂夜。雨声加骤，敲打着窗户纸谱写一段泸沽小调。
  这雨，由大到小，由小到大，连绵不绝地却仍落回了初始。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多久？十天半个月怕是都没有。
  那为什么……又像是已经这么活了大半辈子呢。
  朦胧晨雾笼罩着破晓的光与彻夜的雨，空寂辽远的鸟鸣间更衣梳洗，与笑起来温温润润的蓝袍小道士道个晨安，在山林间转悠，看尽草木葱茏生机盎然，去书房翻翻古籍，帮肖尧干点活，天生不擅家事干不了细活，受了伤担不起大事，劈劈柴收收菜倒还是绰绰有余的，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看夕阳无限好夜色凉如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在不眠夜点一盏灯火轻叩门扉谈天说地。
  这不就是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墨客所追寻的室外桃源么？家家户户口口相传的神话传奇本就不该属于我。
  可是桃花源也不属于那个误入桃源的渔人啊。
人愈是强大，就愈有些物事没法说走就走说留就留，江湖纷纷多少事，岂能一剑断恩仇？
  这几日来陆之遥一直在做梦，他梦着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他梦着兵戈铁马满天黄沙，他抱着谁飞快奔逃独立若凌驾于红尘上的云；他梦着他左躲右藏拼死交付着某样物事；他梦着金发的异族祭司缓缓摇了摇头薄唇轻启，怀璧其罪一字一顿说的无比清晰，身后黑发男人一脸凝重，他只觉着铺天盖地的绝望悲哀；他梦着了和白日无异的日子，行云流水般自在逍遥。
  他觉得他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唯有这雨声，这如泣如诉不知疲倦的雨声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可是什么又是真，什么又是假？庄周梦蝶，抑或蝶生庄周？对梦境里的陆之遥而言，这可不就是梦境吗？
  从他加入起他便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御璧门的生活，但如今世界上仿佛真的只剩下了陆之遥和肖尧似乎倒也没什么不妥。
  ……对了，肖尧。
  肖尧，逍遥散人，自称区区一介道士，却毫无道士的模样，独居道观却又对江湖了如指掌，自称幼时丧亲在贵人相助机缘巧合下被师兄师傅收养，有个世外高人般的师傅四方云游，有个大名鼎鼎混迹江湖的的师兄斩妖除魔——虽然肖尧并未告诉陆之遥他俩姓甚名谁，陆之遥亦不问。最初是想着肖尧和自己尚生疏不好套话，后来却觉着在这与世隔绝一般的地儿又何必再去记挂着江湖纷杂他人琐碎。
  是他把陆之遥捡回道观，是他勾起了陆之遥心底千片涟漪。可是那汪心泉却只是兀自泛着波纹，连水滴跳跃声都听不见，陆之遥自己也将它遮掩着，听不见响动便不闻不问任其自然。
  但是为什么……偶尔盯着肖尧的脸，透过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瞬间恍惚看见了另一张脸，略微重合却又转瞬即逝；偶尔听着肖尧柔和的话音，穿耳而过的声线之下隐约听见另外一个重叠着的少年音，想仔细听听时却又一切如故。
  一次两次是眼花听错，三次四次是错觉，五次六次……陆之遥自认为身子骨硬朗，纵然受伤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又耳背，艰苦训练配合内功心法他的听觉视觉比寻常人可好上几倍。
  梦中满山棠梨之下谁人熟悉脸庞一闪而过满满笑意？梦中奔逃时谁人温热体温化在自己怀里？谁怀璧其罪谁又必为天下而死？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暗自猜测是有的，只是不想去相信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自然也不会无端去问。陆之遥下意识地深信着肖尧，或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半条命，或许是这些时日的相依相伴，或许是……脑海里隐隐约约地在初见之前便将肖尧划作了同伴……生死与共，彼此交付了后背的同伴。
  于是陆之遥压抑住了记忆涌动的不安慌乱，只是日复一日兀自焦虑罢了。

今晚梦境有些特殊，最早弥漫着的浓雾几乎散尽，那人的脸若隐若现，他记得自己开口，几分艰涩几分气若游丝却字字坚硬，现在想起来竟和那日似睡非睡的时候肖尧的声音如此相似。
  “别怕，无论如何，我定……护你周全。”
  辗转思量间陆之遥淡淡叹息，月色凉薄如水淌了一地霜色。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只是或许……再这么贪恋这一方净土一片温暖……会招来毁灭吧。
  雨声随着明亮月光敲打着落花隔窗，窗户纸上树影摇曳淅淅沥沥。
  ……这雨，怕是也要止歇了。